好看文学

连续两年大旱，阿兄为换取进京赶考的盘缠，把我和小妹卖给了药王谷做药人。

小妹受不了折磨，一命呜呼。

八年后，他终于登上高位得以进宫上朝。

踏入皇宫，看见的却是皇帝对我言听计从。

皇帝怒视一脸呆滞的阿兄，厉声呵斥：

"胆敢冒犯国师，还不快跪下？"

1

我和小妹被捆着像货物一样扔在地上时，阿兄正在和人讨价还价。

“药王，我这两个妹妹都是做药人的极佳人选！”

“要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，我也不会把她们送来做药人。”

“十两有点少了，您多少再添点！”

是阿兄的声音，他平常对我和小妹非打即骂，如今声音却满是谄媚。

“还敢讨价还价？我这一把五毒粉下去可不止十两银子，你要不要？”

阿兄吓得腿一软，攥紧手里的十两银子，头也不回的逃走。

刚刚说话的那人嗤笑一声，在地上啐了一口唾沫。

“怂蛋一个！”

小妹睁开眼睛，看见跑走的阿兄，扯着嗓子大哭：

“阿兄，你别丢下我，我以后会多干活，少吃饭的！”

旁边的药王像毒蛇一样盯着我们，我怕小妹的哭声激怒他，想捂住小妹的嘴。

可是我的双手被束缚着，只能尽量安慰她道：

“冉冉，别哭，姐姐在这里，不怕！”

我的安慰没有起效果，小妹的哭声越来越大。

药王粗暴地钳住小妹的嘴巴，往她嘴里扔了一颗药丸。

哭声戛然而止，小妹的嘴里开始往外冒血。

“安静点，不然给你也喂一颗哑药！”

“你们是我买来的药人，乖乖给我试药，别想其它的！”

“要是再弄出点其他的动静，可就不只是一颗哑药这么简单了！”

我惊恐地瞪大眼睛，这副表情仿佛取悦了他，他割开我和小妹身上的绳子，把我们扔进了柴房。

“乖乖的呆在这儿，药王谷附近全是豺狼野兽，你们跑出去就是死！”

腊月寒冬，我只能抱着小妹互相汲取热量。

这个黑暗又寒冷的夜晚，我死死记住了三样东西：阿兄逃窜的背影，小妹沾满鲜血的脸，以及药王阴冷的声音。

2

小妹的嘴上都是血，她说不出话，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，里面全是泪。

我只能小声安慰她：

“冉冉，别怕，我们会出去的......”

第二天一早，药王打开柴房的门，把我们拎到了两个木桶前。

“喜欢哪个药桶，自己进去吧！”

两个药桶，每一个都散发着不详的气息。

见我和小妹迟迟不动，药王不耐烦的一手一个，把我和小妹扔进了药桶。

进去的一瞬间，我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字——痛！

全身上下每一块皮肉，仿佛都在被刀割！

我哀嚎着，脑子里全是阿兄在家虐待我们的画面。

自从两年前，父母离世，天下大旱，家里更加拮据，平常就对我们冷漠的阿兄态度更加恶劣。

我和小妹还有阿弟，包揽了家里所有的活，阿兄只负责吃喝和读书，稍有不顺心，就会拿我们撒气。

打骂是常有的事，有时他会用那根以前家里赶牛的鞭子狠狠地抽我们。

可是那些疼痛都不及我现在身上的痛！

我忽然想起阿兄书房里的那句话：“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。”

多讽刺啊，原来“大任”就是把亲人亲手推入地狱！

我疼昏过去，再次睁开眼，已经过去了两天。

“药王，我小妹呢？”

我找了一圈，柴房里没人。

他漫不经心，甚至一眼都没有看我。

“死了！我扔到后山喂狼了！”

“谁知道身体这么差，白白浪费了我十两银子！”

“嗡”的一声，我脑子里一片空白。

我主动担下挑水砍柴的活，一切重活累活，我都干。

药王给我用什么药，我都咬牙扛过来。

好几次都要去见阎王，我硬是拼着一口气撑到现在！

甚至药王谷外有来求药的人，都是我接待的，药王渐渐对我放松警惕。

“没想到你骨头还挺硬！”

“我手底下还缺一个徒弟，你要不要做我的徒弟？”

我立即跪下磕头：“拜见师父！”

我父亲是村里面唯一的教书先生，谢长安继承了他的聪明才智，是村里最厉害的读书人。

幸好，我也继承了这一点，药王的本事，我四年已经学的差不多。

刚被卖到药王谷时，我十岁，如今我十五，是时候出谷了。

送走来药王谷求药的客人，我给药王打了一壶酒，他喝的醉醺醺的，眼睛猛地睁大。

一把匕首插在他的胸口上，泛着森森寒光。

药王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。

“我是你师父，你居然敢杀我？”

我把那把匕首在伤口上转了几圈，眼中满是冷意。

“师父？在我眼里，你只是一个害的我小妹尸骨无存的凶手！是我这五年来痛苦的根源！”

药王满脑子只有研究药，对于常人的情感他不理解。

他以为我认他做师父，就是被他驯服。

但他不知道，这个世界上还有人可以忍辱负重，在他不经意间，给他致命一击！

确认药王已经死透，我带着他所有的药和手札本离开了药王谷

至于药王，他的尸体要么在山谷里腐烂生蛆，要么被狼群闻到血腥味，成为狼群的盘中餐。

3

卖掉了一些药，我带着钱回到老家找阿弟。

却只见原本的房屋已经长满杂草，只剩一地断壁残垣。

邻居家的大婶见我回来，一脸惊奇。

“丫头，你还活着呢？”

顾不得和她寒暄，我直接问道：“大婶，我弟弟呢？”

大婶一拍大腿，表情瞬间变得夸张：

“哎呦，你那个没有良心的亲哥，把你弟卖给了张员外家做书童！五年前就卖了！”

五年前？岂不是卖完我和小妹，就卖了阿弟？

五年前阿弟才六岁！

谢长安这个畜生！

大婶还在滔滔不绝：

“张员外家可是十里八村有名的为富不仁！对待丫鬟小厮非打即骂，也不知道你弟弟在里面有没有受苦哦！”

我再也听不下去，拿着银钱来到了张员外家。

塞了点银子给门房。

“大哥，请问张员外家五年前买的小书童，名字叫谢长远的男孩，如今可还在府里？”

门房想了一会儿，才道：

“姑娘，你是他的亲人？”

“你来晚了，两年前，他就因为偷东西，被打死了！”

“不可能！”我嘶吼着打断！

眼前浮现阿弟五岁时把最后半块馍馍塞给我的模样。

他那么懂事，怎么会......

我的眼前一片空白。

小妹死后被扔去喂狼！

阿弟被人活活打死！

我做了五年的药人！

十五岁这一年我失去了所有的亲人，只剩下不共戴天的仇人——谢长安！

4

晕倒前，我看见一片紫色衣袍朝我飞奔过来，还有耳边炸开的一声：

“阿宁！”

极尽奢华的大殿里，却空旷无人。

恍惚间听见有人在哭。

直到一只大手帮我擦去眼泪，我才知道那哭声原来出自我自己。

“阿宁，醒了？”

我抬头看去，只觉得那张脸陌生又熟悉。

他看着我，叹了一口气，伸手摸了摸我的头。

“阿宁，我是舅舅啊！”

一瞬间，我的眼泪又夺眶而出，鼻子酸的呼吸不过来。

我的舅舅，楚先，七年前离家跟着道士云游四海，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。

“我云游归来时，去谢家村找你们，却听说你爹娘都去世了，谢长安把你和你弟妹都卖了！”

“我追查到他把长远卖到一户姓张的人家，但是等我赶到时，已经晚了......”

“我又追查你和冉冉的下落，可是不管怎么找，都找不到你们的线索。”

“阿宁，你这些年受苦了，谢长安那个畜生把你们卖到了哪里？”

我终于忍不住，扑到舅舅的怀里嚎啕大哭。

“舅舅，谢长安，他把我和小妹卖到了药王谷，小妹去的第二天就死了！”

“我已经杀了药王，下一个，我要谢长安死！”

舅舅轻拍我的肩膀，安慰道：“阿宁，我会帮你，让你亲手了结他！”

从此以后，楚国师名下有了一个徒弟，三年之后，楚国师让位给自己的徒弟谢宁。

5

“国师大人，该上朝了。”侍女轻轻唤醒我。

我夜观天象发现天上紫微星旁边有颗灾星，打算进宫告诉皇上这件事。

刚出国师府大门，一个锦盒一下砸到我的脚边，里面硕大的一颗夜明珠滚了出来！

“大胆，本官献给国师的礼物，你居然敢毁了！”

说着那人上来想要对我动手。

我好端端的走在路上，这东西自己跑到我的脚边，就赖在我头上了？

真是出门不利！

我抬头看去，想看看是谁这么胆大，却看到那张让我痛恨了八年的脸——谢长安！

谢长安也看清了我的脸，他瞳孔一缩：

“鬼！”

随即猛地摇头，不对，***的，我的身后有影子，我是活生生的人！

“谢宁，你没死？”

“你是怎么跑到国师府当丫鬟的？”

“既然没死，就跟我回去吧，我刚升职来到京城，以后肯定前途无量。”

“以后给你找个好夫家，还是不成问题的！”

刚见面，就已经想好怎么把我卖第二次了吗？谢长安的恶毒真是一如既往！

我不想和他过多纠缠，只想快点进宫见皇上！

既然谢长安已经到了京城，就是自投罗网，我和他的仇慢慢算！

转头欲走，谢长安却一下拉住我的袖子。

“谢宁，你别不识好歹！”

“李尚书的夫人已经死了两年了，现在正好想娶续弦，你嫁过去就是尚书夫人，不比在这里当丫鬟好？”

我厌恶的拍掉他拉着我袖子的手，警告道：

“我劝你快点放开我，不然我不介意让你提前死！”

谢长安笑了，他向来不把我放在眼里，从前是，现在也是！

“谢宁，长兄如父，你最好乖乖和我回去，不然我可有的是手段收拾你！”

6

他叫身后的小厮上来强行绑住我的手脚，要把我带走。

一道尖厉的声音传来，打断他们的动作！

“谢大人，咱家奉陛下旨意请您入宫！”

苏公公看见有两个小厮正拿着绳子对着我，面色立刻冷厉下来。

“你们这是干什么？拿着绳子准备绑人？谁给你们的胆子？”

谢长安笑容满面的对苏公公拱手道：

“家里小妹不服管教，下官正打算带回家好好管教一番！”

“不知陛下传召所为何事？”

苏公公满脸疑惑的看着他，又看看我。

谢长安以为苏公公是请他入宫呢，可是苏公公的传旨对象是我。

我不动声色的对苏公公点了下头，先不要拆穿他。

谢长安满脸喜色的准备进宫见皇帝，我沉默的跟在后面。

一路穿过皇宫大门，走到勤政殿，谢长安停在门外，却见我脚步不停想要直接进入殿中。

“谢宁，你快停下来！皇上还没有宣旨让我们进去！”

“你想死也别挑现在这个时候，我可不想被你连累！”

眼见我继续往前走，谢长安急了：

“谢宁！你敢进去我们就断绝关系！”

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关系？只剩下仇人关系！

我没有理会他的叫喊，径直走进殿中。

谢长安在获得允许之后也进入了勤政殿，等看清我身着国师朝服站在皇帝身边时，整个人愣在那里。

下一刻他指着我怒骂道：

“国师大人的衣服是你一个小小婢女能穿的吗？你居然做出这等魅惑君主的下流事，真是丢我谢家的脸！”

“皇上明鉴，微臣没有这样不要脸的妹妹，我们谢家没有这样以色伺主的女儿！”

模样活脱脱一个正直言官。

想要利益，又想要清白的名声，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？

我平静的看着台阶下面的小丑。

皇帝气的一本奏折砸到谢长安脸上！

谢长安懵了。

皇帝怒视一脸呆滞的谢长安，厉声呵斥：

“满嘴污言秽语！”

“竟敢冒犯国师，还不快跪下？”